不远处,站在人群正中央的辛温雅听到了这边动静,嘴角微微上扬,语气中略带着几分轻嘲地开口。
“柳小姐,想必你误会了,她是我的姐姐,不是什么丫鬟。”
柳小姐出自蓬门荜户,最善于察言观色,如何不懂辛温雅的弦外之音?冷冷地哼了一声,她毫不客气地出言打击。
“辛大小姐,请您原谅我眼拙。不过,你这一身衣裳的款式可是我等前几年就不屑一顾的了,我还以为是哪位姐姐大方,随手赏赐给了贴身丫鬟的呢。”
“面黄肌瘦、浑身一股寒酸味儿的,也难怪你认错。”
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扭着水蛇腰,半倚着栏杆,用余光瞥了一眼辛华嫣,在鼻子前挥了挥香喷喷的手绢儿,冷言冷语道。
“辛大小姐,你穿成这样,你不怕丢了辛家的脸吗?”
一众娇小姐你一言我一语,搜肠刮肚地想着各种尖酸刻薄的话来打击辛华嫣。
辛温雅却是默默地站在了最后面,也不言语,冷眼旁观。
她伸出纤纤玉手理了理精致的坠马髻,很好地掩盖了嘴角扬起的弧度,以及眼底的那一抹得意而又讥讽的笑容。
“本小姐的丫鬟都看不上这一身衣裳了,也不知道辛大小姐怎么想的,竟然还会穿着来参加安乐公主举办的如此重要的宴会。”
一位目光凌厉,容貌平庸,紧靠着着安乐公主的小姐,不屑地嗤笑了一声,语气意味深长。
“贱婢,参加本公主的宴会竟然如此装扮。怎么,是看不起本公主吗?”
突然间,安乐公主勃然大怒,青葱般的手指指着辛华嫣的鼻尖寒声质问。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中透着些许厉色,柳叶眉更是变得歪歪曲曲的。
“公主殿下误会了。”
辛华嫣面不改色,不疾不徐地服了服。声调婉转,似乎比那黄鹂鸟儿的叫声还要美妙几分。
“华嫣认为,看对您是否尊重应该看内心,而绝非是靠几件衣裳来表现的。”
“贱婢,强词夺理!”
安乐公主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,用力一扬纤纤玉手,巧夺天工的小茶几上的精巧茶点全数飞落到了地上。
“你竟然敢讥讽本公主是只看重外表的人?”
辛华嫣泰然自若,寸步不移。
“公主,一千人的心中有一千个理解,您若是非要这么想,华嫣也无可奈何。”
围绕在她身边的哪一家的小姐不是跟一条哈巴狗似的?安乐公主深得皇上、皇后娘娘的宠爱,自然是厌恶极了辛华嫣这一副不卑不亢,也不畏惧自己的样儿。
胸口剧烈起伏,咬碎了一口银牙,安乐公主犹豫了片刻,尖利的指甲死死地掐着上好黄花梨座椅的扶手,留下了痕迹分明的月牙印儿。
“滚!本公主不想看到你!”
“是,公主殿下。”
辛华嫣挺直了腰杆儿,微微屈了屈膝便挥袖离开。
一袭白纱素衣,一瀑漆黑秀发,在微风的吹拂下翩飞起舞,美得好似天宫嫦娥,让人不由地屏息。
绷紧了牙关,愤恨地望着辛华嫣的背影,辛温雅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的厉色。
那画舫虽然说富丽堂皇、雕梁画栋,可是一群暴发户出身的小姐们吵闹不休、相互嘲讽的丑态在辛华嫣的眼里看来却是那样的乌烟瘴气,让人恶心。
一众千金小姐厌弃她,她又何尝想要去面对她们?如今被赶来这一艘陈旧不堪的乌篷船,辛华嫣倒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。
湖水清澈透明,碧绿。在温柔的阳光的照射下,熠熠生辉,波光粼粼。
站在船头,辛华嫣舒展双臂,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,心情愉悦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。
殊不知,此刻站在船尾那身穿蓑衣,用大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,佝偻着背撑船的船夫竟然暗暗地盯着她秀丽的背影,眼神之中就像是淬了毒药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