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肚子问题的小钟正要跟过去,忽然听见屋内又有响动,急忙回头,却见一个人扯掉了帐子,跌跌撞撞爬出来,披头散发,甚是可怖。
是喊回姑仙儿还是自己进去看看?亦或置之不理?反正与己无关,沧临派死个老帮主,对洪洞派没准儿还是个好事哩!不对,这么想不对,从小老爹就说,你没钱可以不仗义疏财,没能力可以不四处做好事去,可绝不能见死不救!好歹咱是皇城根长大的大老爷们儿,不能碰到这种事一走了之,老不死的师父知道了也饶不了自己!
眼看着那人正努力往外爬,却极为艰难,小钟不再纠结,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,弯腰扶起那人——只一照面,吓得小钟心里打个激灵——他从小胆子就大,小伙伴们不敢干的事干得多了——可是,当怀里抱着的人的脸坑坑洼洼、遍布鱼鳞般的伤口,任谁都会吓得不轻。
小钟强自镇定,把头扭向一边,问道:“你咋了?咋样才能救你?”那人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,使劲张嘴,却说不出话,只发出刺耳的“呜呜”声,又捂着肚子来回翻腾。
门口“嘭”地被踢开,屋外火把通明,犹如白昼,大批王府兵士堵住了门口。
小钟心往下沉,心说坏了,又有麻烦了!
兵士们避让,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——正是姑仙儿,见到屋内两人,花容失色,惊道:“娘,你怎么了?!”
小钟怀里那人突然挺直身子,使劲抬右手指了指门外,双手往回比划,到了胸口上方,倏然落下!
姑仙儿不顾一切扑上来,从小钟怀里抢过那人,放声大哭道:“娘,娘,你死的好惨呀!”
门口兵士齐声行礼:“小的们见过王爷!”
小钟震惊之下,扭头看见二王爷穿着睡衣站在门口,睡眼惺忪,道:“什么事又哭又闹?还把这么多人整到这……”姑仙儿仰起头,梨花带雨,道:“王爷,您可要为仙儿报仇啊!他……”一指小钟,“他杀了我娘!”
二王爷“啊”了一声,先去看了“丈母娘”,确认死了,才转向小钟道:“你小子……有种啊!来人啊!”门外兵士齐声答应。
小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,急忙起身喝道:“慢!我是奉旨查案,我这还有什么金牌呢!”姑仙儿冷笑道:“拿着紫禁金牌就能夜闯二王爷府?闯进来就能无故杀人?”转向二王爷,“王爷,仙儿知道自己死不足惜,可……可我娘做错什么?本就受了重伤,您……还说会彻底治好她……”
二王爷不再犹豫,一扬手道:“还愣着干嘛?拿下了!”众兵士各执兵刃,“呼啦”将小钟围了起来。
小钟已从开始的震惊当中慢慢冷静下来了,缓缓站起身,向姑仙儿拍手道:“手段高明,下手狠毒,小爷除了‘服了’说不出别的了。”姑仙儿已经站在二王爷身边,冷冷道:“那就不用说了,束手就擒吧!”
小钟自负武艺了得,便道:“二王爷,姑仙儿,在下的本事你们也不是没见过,我要硬闯,你们谁能拦得住我?”说着从腰间掏出花绳。
众兵士忽然后撤,换上一排弓箭手,张弓搭箭,齐齐瞄准小钟!其他兵士迅速变阵,将后楼团团围住,连房顶上都站满了人。
小钟一怔,继而笑道:“小钟啊小钟,你也有今天!评书里说‘天罗地网’,现在就是了吧?”姑仙儿哼道:“还有什么没说完的,到牢里跟李大统领说去吧!”
小钟心思电转:如果束手就擒,就凭这蛇蝎女人,自己怕是见不到李大赫就没命了;可非要硬闯,凭着洪洞九连环,倒是可能闯出二王爷府,可自己的杀人嫌疑还在,咋办?
二王爷抬手打断小钟的思索,喝道:“小子,这不是菜市场,你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她——”一指姑仙儿,“不是京师第一名ji,她是本王爷的女人!”
姑仙儿梨花带雨,轻轻靠在二王爷肩上,轻轻啜泣。二王爷伸出粗壮的手臂轻轻搂着她爱fu。
小钟心里翻江倒海,五味杂陈——明明刚才两人闹得不可开交,马上分手,可她弹了段琵琶,他睡了一觉,这就复合了?这就联手对付我呗?那不行,师父说打不过就要动脑子,便道:“二王爷,我这几天奉旨查案,听说你怀里的小美人来历可不简单……”
二王爷打断道:“她挂过牌,卖过艺,跑过江湖,所以我才喜欢!”小钟心中升起无名火,出口道:“王爷,北京爷们儿可不兴一帮人打一个,你这又弓箭又包围圈的,太不像话了!”
姑仙儿瞥一眼他,道:“别跟他废话,拿下就是了!”二王爷摇头道:“不,仙儿,别的都依你,可一群人打一个,本王干不出来,他也不服气,”转向小钟,“你小子跟本王单挑,敢不敢?”
小钟立即顺杆爬,道:“我要是赢了,你今儿就得放我走!”二王爷冷笑道:“你要是输了,也别麻烦李大赫了,死在这干净!”
姑仙儿忽然道:“好,王爷金枝玉叶,何等尊贵,所以咱们事先定下规矩,都不能用兵器!”小钟心中不忿,扬起手中花绳,道:“你明明知道我会使绳子,偏偏说这个……”
话未说完,一个黑洞洞的火枪对准了小钟!
姑仙儿冷笑道:“你会用花绳,二王爷还会用火枪哩!”抬手将火枪递给身后一个侍女,“此事很快会报至皇上,是非曲直李大赫、邹炳坤他们会有判断,”转向二王爷,“他是奉旨办案,在王府出事,王爷在皇上那儿不好交代,不如定下规矩,公平决斗,王爷您看呢?”
二王爷招呼兵士去取练功服,回头冷笑道:“整天拿着条破绳子,娘们唧唧的,看本王今儿如何收拾你!”转向姑仙儿,“仙儿你说啥规矩?”